Robin.

 
  我没能分辨出那是真实抑或梦境的画面。睁开眼时,窗帘上有一只知更鸟的蹦跳的剪影,那是这清晨笛声的主人。
  我脑海里还有着未消散的烟尘,我尝试透过它望见什么,昨夜漆黑中你我交叠的呼吸声却倏然进入我的思绪。相信我,柯林斯,我是在努力看清些的。我仔细审视着那片灰暗,正当我凝神时,突然感到后背猛地遭到什么东西的重击,我朝那东西挥拳,却拳拳都栽进团状的雾气里。我的背后空空如也。
  空气一直都是凝固的,固态的。柯林斯,我那时已经快要窒息了,我仰起头,试图将那压在我胸口的怪物赶走,直到有种声音由远及近——绝不是我们常能听到的声音,柯林斯,我却觉得它耳熟得令人惊诧。
  飞机螺旋桨的声音,像是我们小时候在农场上能听到的那种,剧烈的拍打气流的声音。我在开始怀疑过那声音的来头,没准是哪天电视上的军事新闻,但不是。我很确定地认为不是,同样肯定得令人惊诧。它更像是从某个我们始终熟知的地方传来,深入骨髓,刻入灵魂,回荡不绝,我看见展翅的鹰在雾霭的上空盘旋。
  有人在吹笛。
  起先是黯淡,光是那生冷的气息就相当令人厌恶。有一片灰暗的浅滩一闪而过,然后是你模糊的背影。我承认我有些惶恐,挣扎着聚焦目光,伸出拇指去触摸你的影子,你浅金的后脑,你后颈的反骨——那里有我门齿蹭过留下的浅痕,我终于舒了口气,却仍无法靠视觉清楚地感受到你就在我身边,躺在我身边。你的肩随呼吸起伏着,我摸见被角,把它盖回你肩头去;笛声在加重,我皱起眉,仔细回想着方才看见的种种;笛声响彻整个房间,无止境的雾,耷拉脑袋的针叶树,浅滩,盘旋不去的鹰,飞机螺旋桨,永无宁日,永无宁日,永无宁日,笛声震耳欲聋。
  窗帘上有数只知更鸟蹦跳的剪影。你眼神朦胧地望了我一会儿,随即露出有些疲惫的笑容。
  你眯着眼睛对我说:“早安。”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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